母校的童年——黄仁忠
创建时间:2022-08-15   浏览量:8972

  1956年夏天,我保送进入上顿渡初级中学,它就是今日临川一中的前身。

  当年学校的条件很艰苦。校址就是现在这个位置,过去是天主教堂,几乎没有作什么改建,就办起了一所中学。寄宿生的宿舍设在大财主“许老爷”的大宅院里,睡的是通铺。最初没有实验室,没有田径场,教室也不够用。我所在的(9)班和(8)班都是走读生,实行二部制,一部分时间在教室上课,另一部分时间在礼堂上自习,礼堂还兼作食堂。当时上顿渡还不通电,学校无法上晚自习,后来每个教室配发一盏汽灯,才解决了问题。田径场也是后来同学们劳动修建的。

  尽管条件艰苦,学校却是一派生气盎然。课程开设齐全,老师们都很敬业,教学方法灵活多样,重视实践环节;同学们学习努力,劳动积极,吃苦耐劳;课外活动丰富多彩,心情轻松愉快,全没有现今这么重的压力。

  考大学时我选择了物理专业,但一直爱好文学艺术,这些业余爱好基本上是初中阶段形成的,对我以后的学习和工作都产生过积极的影响。那时的语文课程分为《汉语》和《文学》两门,《文学》教材每学期都是厚厚的一大本,收录了许多的阅读材料,我第一次从这里接触到了古今中外的文学名著。县图书馆对我们中学生开放,我常抽时间去读书看报,每学期借阅一、两部优秀的长篇小说。我很喜欢听老师朗读课文,有一位姓余的老师朗读课文特别生动形象,什么“九斤老太”呀,“赵七爷”呀,至今还历历在目。我还十分喜欢写看图作文和口头作文,那可是要文思敏捷出口成章哦。美术课曾在一座旧木楼的三楼上静物写生课,按现在的说法,那是一座危楼,走在地板上,咯吱咯吱地响。室外写生是最有趣的了,花布图案设计也挺有意思,每人还要交一幅创作画哩。我曾在县图书馆翻看过一些中国画谱,方知中国绘画之博大精深。音乐课在礼堂旁的一间专用教室里上,学会了唱很多的歌曲,还有黄梅戏,学会了识简谱。有一位龙老师,年轻、英俊又潇洒,唱美声,美术字写得很漂亮。我的一任班主任姓苏,又教美术又教音乐,还带我们排练节目,他那间面积不足五、六平方米的斗室墙上挂着他画的油画。

  《植物学》、《动物学》、《自然地理》都是很受欢迎的课程,内容新奇有趣,学起来又不难。特别喜欢老师带我们到室外去辨认各种植物。我们的校园就像一座植物园,有一片青翠的竹林,是读书的好去处;还有板粟、柚子等果木,果实成熟后老师会分给我们品尝;宿舍那座大院里更有许多名贵的花木,过去从未见过,后来在这院里见到又不认识。教《植物学》的刘老师教我们一首二十四节气歌:“春雨惊春清谷天,夏满芒夏暑相连,秋处露秋寒霜降,冬雪雪冬小大寒”,至今不忘。《自然地理》老师还带我们到山上去学习大地测量。

  数理化是很多同学害怕的课程,那时流行着一首顺口溜:“几何难又难,代数又麻烦,物理公式多,化学真罗嗦。”我倒很喜欢数理化,成绩不错。教物理的唐老师普通话不大好,课却讲得很精彩,还带我们到校办工厂劳动,说是工厂,实际上不过是一间手工作坊。兰老师的化学课是非常受欢迎的,做起实验来就像一位魔术师,让你不得不喜欢化学课。

  课余活动是非常丰富多彩的。全面开展劳卫制体育锻炼,获得教育部颁发的“全国体育运动红旗校”锦旗。有正规的军事训练,还去郊外的山岗上玩军事游戏。元旦晚会又演节目又搞游艺活动,还吃夜霄。特别是看电影,可是过足了瘾,县电影队每月都会来,一连看上两三晚,每晚看两部片子,天气好在球场看露天,天气坏就挤在小礼堂看,还浩浩荡荡不辞辛劳去抚州电影院看《保尔 柯察金》。

  在大跃进的年代里,教学秩序被打乱,长时间停课劳动。淘铁砂,挖铁矿,运送物资,大闹钢铁。支援农村搞秋收,上边要求晚上加班,同学们又累又困,我们的带队老师真有办法,让几个同学乒乒乓乓地打谷,其它同学裹着金丝被在田间睡大觉。我们还参加了县糖厂的修建,挖宜惠渠,挖鱼苗塘,到处都留下了我们的汗水。学校建教室,全校同学都到抚州的砖瓦厂挑砖运瓦。我们还种菜,责任到组,有了收获,送往食堂。劳动实在太多,课程耽误了不少,但体格得到锻炼,劳动观念和劳动能力得到培养。

  大跃进时提倡敢想敢说敢干。有的同学写长篇小说,写电影剧本;有的同学要研究半导体,当时可是高科技。不过也真搞出了一些小名堂,老师指导我们种的大萝卜,二尺多长,十多斤一个,象个胖娃娃;手工制造的滚珠轴承可以在人力车上使用。我们还抬着这些成果在抚州的大街上游行,向县党代会献礼。的确是很有点狂热,但也有一点创新教育的影子。

  我与母校一起走过一段幼稚的童年,那是令人难以忘怀的岁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