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校的树——邓季芳
创建时间:2022-08-15   浏览量:5197

  回忆母校,每每都引起心灵一阵甜美的悸动。那过去时光的一情一景,一草一木,无不象电影胶片般,或急促,或舒缓放映出来,最后定格在脑海里,久久不能抹去。

  记忆的映象里,出现最多的除了一个个严厉又慈祥的老师,聪明又顽皮的同学外,校园的景象每次都是少不了的。空阔而略显狭促的校园,时而静寂时而喧闹的教学楼,吱呀作响的木楼梯,还有那似乎深不可测的水井,绕着校园汩汩流淌的的渠水……但是,最令我不能忘怀的却是校园的树木。那繁杂茂盛的树木,尤其是其中的几种,从就读母校第一次触摸她们开始,我就认为极具象征意味。

  第一种是柏树。从校门进去,迎面而来的是一排排肃立的柏树。尖尖的树顶,永远是绿色的细细的针叶。往下树冠逐渐膨大,形成一个完整的锥体,线条异常的优美。每棵树都有我们这些小个子学生合围粗,树干虬劲苍凉,一条条顺长的细缝,包裹着突出的树的肌肉,益发显示出生命的力量。柏树总共有几十棵,大约围成两个正方形,十分规整有度。我们上数学课教师出题栽多少棵树栽成什么图形之类,我总认为习题源出于此。三四层楼高的柏树,密密匝匝围着校门处,仿佛一道屏风,使树后的礼堂,以及更远处的一幢幢教学楼变得逾发肃穆,乃至神秘。学校,作为传道授业解惑的场所,总让那些莘莘学子们心生敬畏。而心存敬畏,才能兢兢业业地进行着你的学业,才不至于游戏其间虚度年华。那时的母校,条件简陋,没有气派的校门,也没有恢宏的高楼,如果没有那一片郁郁葱葱的柏树掩映其间,没有这些平直无华的柏树,默默地,几十年如一日地拱卫着这块净土,难以想象校园会有一种无法不让人景仰的肃然之气。

  进校门往右走,便是母校的办公楼,一幢未加粉饰的青砖平房。办公楼的东南角上,靠近校围墙处有一株老桑树。树干弯曲盘蜒,树枝四散地伸展开来,一部分跃出围墙,一部分越过办公楼升到屋顶上,成为校外行人和校内学生观赏的一道风景。

  当年教室紧张,学校将办公楼内的会议室安排为我们的临时教室,这教室正好在桑树的下方。我们上课时,经意不经意地从门口,从窗户处都可以看到她的身影。时值春夏之际,正是高考前复习最紧张的时候,恰逢桑树老树新花,结下累累果实。那桑果彤红彤红,果汁饱满得欲滴下来。微风吹过,或轻摇树干,都会有一阵扑嗽之声,掉下许多桑果。那时我们小不更事,不太懂得读书的紧要,总把桑树下的空地作为游乐场。大考前,依然嬉戏如常,并以爬树采桑为至兴。老师看在眼里,急在心里,为了我们的前程,不得不采取盯人战术,上课时防止我们分散注意力,课后叮嘱我们不要太野,并时常把我们叫到一旁进行勉励或训诫。记得一次早自习时我爬上树梢采桑果,竟不可思议般被老师看见,老师轻轻地招手,示意我小心爬下树。当我战栗地站在老师面前,我分明看见了老师眼中闪着的泪光,是怨恨我不努力读书?是担心我摔着身子?当年,我无法理解老师的情怀,后来,我方慢慢地品出了什么是师爱如山,师恩如山。正如很小时就会背诵的诗句“春蚕到死丝方尽”一样,由春蚕想到桑树、桑叶。敬爱的老师啊,你不正如校园的那株老桑树,无时不在荫护着我们这些学子吗?!

  母校还种一样树,其实不是树,是竹子。我敢说任何一个校友都不会忘记母校的竹园,那是一道何等独特的景观啊!喧闹的校园有这么一片悄悄的园子,那是母校的精萃,是母校的灵魂。竹子大的盈寸,小的也有指头粗细,老的青皮中泛着黑光,嫩的翠绿的杆上铺着一层茸毛。大家紧紧密密地挤挨在一起,又各自略有间距谦让着。枝叶一律地舒展向上,争相吸吮春天的气息,享用着夏日的阳光,毫不犹豫地在校园的沃土上茁壮成长。母校的成就,仿佛盆景般浓缩于这小小的竹园。“新竹高于旧竹枝”,从母校走出的每一个学子,我们都依稀能看到身上有那竹的影子,能闻到那竹的清香,能触摸到那竹一般蓬勃向上及凌云的志气,能感觉到那竹特有的虚心有节的情怀。

  作别母校二十多年,记忆中的树木已不复存在。但那翠柏,那老桑,还有那嫩竹,不只作为一种记忆,而是作为一种生命,永恒地镌刻在我的心中。